如今裴雪梅的焦躁模样,像极了小时候不断逃亡的熟悉画面,过往的恐惧让裴舒更加忐忑不安。在裴雪梅的强势要求下,裴舒只来得及抱着自己养了四年的仙人掌,匆忙跟上。
更让裴舒心生奇怪的是,大阴天的连个日头都没有,裴雪梅戴的哪门子墨镜啊?
刚走出办公大楼没多久,一个扭着细腰的女人踉跄走来。那女人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
“姐?”
合着今天这日子,容易买一送一?
她跟裴茵已经小半年没见面了,突然相见,让人心生警惕。仔细看去,裴茵面色憔悴,硕大的眼睛里藏着慌张。
而所有的疑问,都被裴雪梅镇压,憋进了裴舒的肚子。
在她日夜苦读,即将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的日子里,裴舒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来得及拿,就被裴雪梅和裴茵连拉带拽,塞进了绿皮火车之中。
裴雪梅毁了自己的毕业典礼,毁了自己上台演讲的机会,这可是她刻苦读书换来的!
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询问裴雪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裴雪梅小声道:“闺女啊,能不能先把你的假睫毛拿下来再跟我发脾气,不然我心脏受不了。”
这是重点吗?裴舒怒视裴雪梅,警告她坦白从宽,不然自己立刻跳车。
裴雪梅警惕地瞥了眼周围,确定安全后,往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道:“那个人找到我了。”
空气瞬间凝滞,裴舒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此刻,裴雪梅把墨镜摘了下来,脸上的淤青顿时显现。
妈妈被打了?裴舒心脏倏地收紧,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那眼神中的心疼和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裴雪梅是一名保险销售员,年年霸占销售冠军。就是这样优秀的裴雪梅,却拥有三段惨淡的婚姻。
第一段婚姻的“纪念品”是老大裴茵,第二段婚姻的“纪念品”是老二裴舒,第三段婚姻的“纪念品”是一张离婚证明外加三十万欠款。
是的,第三任丈夫沈涛染上了赌博,欠下外债后逃了。裴雪梅母女三人节衣缩食,吭哧带喘地打工还债。同时为了躲避沈涛的不断骚扰,搬家成了她们三人最常做的事情。
不断频繁地搬家,让裴舒整个童年都动荡不安,全家几乎走遍了中国的所有省份。没想到安稳日子还没过上几年,“穷凶极恶”的沈涛再次出现。
生活总是这样,喜欢在你洋洋得意时当头一棒,用冰冷的现实教育你,不要得意忘形,你只是地上的泥泞。
过了许久,裴舒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干涩沙哑地开口:“是他打的吗?”
裴雪梅点了点头:“沈涛那个王八蛋,肯定又没钱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
沈涛不仅好赌,还打人,只要裴雪梅不给钱,就拳打脚踢,甚至连裴茵都挨过打。
那时裴舒还小,只有记忆中的一点模糊印象。那若有似无的哭喊声,还有沈涛的咒骂声,是她小时候最频繁的噩梦。
裴舒看向裴雪梅,眼神坚定:“妈,咱们报警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裴雪梅拢了拢凌乱的头发,“要是有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四个字,裴雪梅说得格外咬牙切齿,好似有千般万般的委屈,却不得不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