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茵欲言又止。老太太娘家和方丽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还一起送了摆件来。她思索片刻,决定明天抽个时间和老太太说一声,把摆件退回去。姜也视若无睹,走出陆家。刚一上车,苏晓禾随后跟了上来,晃动着手里的骨瓷杯。“这是法国进口的,跟收音机可不是一个等级的货,有钱都难弄来,我水杯上回摔碎了,陆大哥真贴心,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的。“姐姐,陆大哥有给你吗?”苏晓禾明知故问。...
就算她不从,他也能将人牢牢囚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都去不了。
梦境里的每一声娇啼,都敲打在他心上。
陆见深这一夜备受折磨。
天堪堪亮,他猛地惊醒。
眼底布满了血丝,耳后一片潮红。
他靠坐在床头,无可奈何地闭眼,随后从抽屉找出根烟点燃,以此抑制冲动,火苗的跳跃下,烟头的亮光在他指骨中一闪一灭。
姜也昨夜的一句句质问浮上脑海,他烦躁地吸了一口烟。
他不爱抽烟,只有在情绪超出掌控才会想起抽一根。
从前是因为战友的伤亡,这两次却是因为姜也。
陆见深伸手将烟按灭,随意瞥向柜子一角,那里放着他无从送出去的东西。
最后还是认命般起身走进浴室。
下楼时,傅文茵拦住儿子,一脸担忧道:“王妈这两天腰疼,阿也去帮她取种子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迷路了,你去把人接回来。”
还没说完,陆见深想也不想便阔步离开,“知道了。”
大院这些年办起了‘种花植绿’活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一批种子供家属领取,领的地方位置偏。
陆见深加快了脚步。
姜也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才看到王妈口中的取种处。
就是一间有些狭窄的平房,门口放着一张桌椅,和一个登记本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成排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种子。
光线差,狭窄。
地上全是泥,还混着雨水,也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了。
姜也小心地最后一排,弯腰找出王妈要的种子,刚转身,男人推门而入。
“你来做什么?”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来人。
昨晚挑破天窗说亮话,她还以为陆见深这段时间都会躲着她走。
陆见深走到她身边。
面前的身影和昨晚梦中相重合。
姜也乌发简单扎起,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的血色,衣着素净。
陆见深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脖子的红色围巾上。
赵淮送的就那么好?
他忍耐地接过她手里的种子,嗓音低沉:
“妈怕你走丢了,让我来找你。”
“哦,回去吧。”
他唇线绷紧,下意识拽住她袖子,“姜也,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外一道声音打断了。
“死鬼,别动手动脚。”女人娇俏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笑声:“怕什么?这一整天都没几个人能路过,是个厮混的好地方,好歹给你办了个钱多事少的闲职,不得好好报答我啊?走,咱们进去好好叙叙旧!”
话音刚落,这对男女拉拉扯扯地进来,没几秒就抱在一起。
姜也睁大了眼。
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冲动?屋里还有人呢?
她和陆见深挤在狭窄的角落,稍微发出一点声响,外面的人就能听见。
她借着缝隙往外看了眼,这对看上去不年轻了,能特意过来厮混的,应该不是正当关系。
所以出去不合适,留下来更不合适。
她一脸尴尬,往外挪了一步,失神之际,踩上地上的泥水,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往外跌去。
陆见深呼吸一顿,双手环住她腰,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来,身体靠在墙背上。
姜也失力,红唇不经意碰到他下颚。
她的脸紧贴着他唇角。
四目相对。
身体紧贴。
彼此的眸中都染着慌乱,不敢相信。
陆见深身体陡然绷紧,大脑如同死机一般,掐住她细腰的手很僵。
门边拥亲的女人愣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男人往内投去一眼,什么都没有,不过被女人这么一打断,心有余悸的分开了。
“许是老鼠吧,这也没个人打扫,算了换个地方。”
说完带着女人走了,把门也给带上了。
姜也迅速从他怀里脱身,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淡定不了了。
她莫名其妙‘亲’了陆见深一下。
这算什么事?
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别人厮混,她睁大眼睛打量他的神色。
上回在招待所亲了他,差点被他用眼睛刀死。
这回碰了他脸,倒是没发脾气。
陆见深摸了下尚有余温的下颚,心里波涛骇浪,面上冷漠地从她身边经过。
“回去。”
姜也不放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见深面不改色走了出去。
“知道。”
“多看路,出门别摔在其他人身上。”
“围巾起线别戴了,我改天给你买新的。”
姜也无语地走了回去。
心里又骂了他一遍。
变脸比翻书还快,
狗男人。
陆见深手忍不住碰了碰唇角,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轻扬了下唇。
连在花房里要说出口的那句话都忘了干净。
回去以后,他若无其事去了三楼书房。
“爸,你找我?”陆见深坐在陆震华对面,与他隔着书桌对望。
陆震华点头,看向引以为傲的儿子,沉默片刻问道:“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你觉得晓禾怎么样?”
陆见深皱起眉头,猜出了他的用意,一口否决:
“我之前说过了,我只把晓禾当亲朋家的妹妹,其他想法一概没有,如果苏家再问,还是以这个理由回绝。”
他没说的是,现在就差没把苏晓禾当陌生人了。
陆震华心里还是顾念旧情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苏伯父那里还在央求,晓禾喜欢你,对你有想法,他当年落下病根,没其他指望,就希望孩子们能有好归宿。”
陆见深等他说完,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我们对苏家的帮扶足够偿还了,况且他当年本就该退伍了。”
无论从资源还是其他方面,再大的情分都能清了。
再奢求更多,就越界了。
陆震华知道是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见深对苏晓禾没有半点想法,现在并不意外,转而谈起了别的。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省的落下话柄。”他沉吟道:“既是没那个想法,一碗水还是得尽量端平,晓禾给苏家打电话哭了好几回,觉得被你怠慢了。”
“苏家寄了礼品来,也给晓禾带了点东西,你把瓷杯添进去,一并给晓禾。”
“毕竟也是从小看大的,不要闹得太难看。”
陆震华知道儿子不在乎这些东西,只是随手放的,所以才会这么说。
陆见深心里不屑,一碗水端平一听就是苏家的央求。
他们自己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现在还有脸求他一碗水端平。
“知道了。”陆见深不想在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上浪费时间,和陆震华说了声,转身离开。
陆嘉平早早吃过饭,便赶去了学校。
苏晓禾慢吞吞坐到饭桌上,对傅文茵甜甜地笑:“阿姨,学校环境不好,影响学习,我跟陆叔叔说过了,宁可多花点时间在路上,也要保证学习质量。”
即使她怎么旁敲侧击打听,都打听不出那天晚上姜也搬回来走读的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让姜也近水楼台先得月。
傅文茵昨晚就从陆震华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她面上不露端倪,像是忘了前几天的事,一派温和地笑道:“学习要紧,以后让警卫一起送你们去。”
她从小对陆见深兄弟二人严苛教育,前些年环境再糟糕都没搞特例。
这些年燕京扶持教育,环境改善了很多,就连姜也最开始也没说过什么,苏晓禾这么直白说出来,让她颇为不满。
苏晓禾略微得意地斜瞧着姜也,“谢谢傅阿姨。”
姜也不动声色地笑了。
苏晓禾以为这样就能拉近和陆家众人的关系,殊不知,越是搞特例,就越是引人反感。
姜也吃完思衬着抽空去找杜老太太,没注意陆见深突然下来了。
陆见深随手把包起来的白色骨瓷杯放在苏晓禾面前,“这个给你。”
苏晓禾眼睛瞬间亮了,碍于陆老太太和傅文茵都在场,捂着嘴压制着惊喜,弯眉笑道:“谢谢陆大哥,专门给我送东西。”
陆见深没理。
目光越过众人,姜也站在沙发旁边,一眼都没看来,他心里莫名拥堵。
她就这么不计较?
傅文茵欲言又止,暗地瞪了陆见深一眼,又和上回一样,怎么不知道多准备一份?
她想了想,决定这两天给姜也包个大红包补平一下。
陆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到沙发上品茶。
姜也听见了动静,揣住包的手微顿,一眼都没看过去。
傅文茵提了句:“今晚我和震华都要开会,如果太晚估计就在单位睡下了,王妈陪老太太去见老朋友,回来得也会晚些,大院里有食堂,你们回来可以顺带去打饭。”
“好。”姜也说。
有几个生面孔搬着一尊黄杨木雕福禄寿三星摆件上楼。
陆震华说:“先放二楼书房吧,等改天三楼腾出来位置,再搬上去。”
陆老太太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摆件不错,小心别碰着了。”
了解陆老太太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极喜欢一样东西的反应。
傅文茵欲言又止。
老太太娘家和方丽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还一起送了摆件来。
她思索片刻,决定明天抽个时间和老太太说一声,把摆件退回去。
姜也视若无睹,走出陆家。
刚一上车,苏晓禾随后跟了上来,晃动着手里的骨瓷杯。
“这是法国进口的,跟收音机可不是一个等级的货,有钱都难弄来,我水杯上回摔碎了,陆大哥真贴心,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的。”
“姐姐,陆大哥有给你吗?”苏晓禾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