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试一次,借着今天喷发的怒意与勇气试一次自己在林青洲心里的地位究竟处于什么位置。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提了离婚。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后一枚底牌了。宋柔站在电梯口,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就等十分钟。十分钟后他不出来,这日子说什么都不能再过。那天下午,残阳照进洲豪六十九层,宽广明亮,橘红色的暖光将电梯旁的女人温温柔柔的笼罩。她垂下头,眼泪砸入脚下石灰色的绵软地毯。宋柔等了两个小时。...
宋柔呆了好一会。
耳边又传来林洪生咬牙切齿的声音。
“连亲生老子都敢弹劾,阴狠歹毒的不孝子!老子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不孝子!完全没有心……一点心都没有……”
宋柔在林青洲收回视线时,心就彻底凉了下来。
她不信林青洲会没有看到林洪生扯她的力度有多大,衬衫下的胳膊肘微微发着疼,然而他像视若无睹一样就这么轻轻淡淡地挪开眸子。
一个丈夫该有的反应吗?
有些东西在开了一个口子的时候,短时间内身边总会传来关于它的相关话题。
从什么时候起,宋柔开始频繁听到身边所有人都在说林青洲心狠手辣,这不,连他父亲都说他没有心。
宋柔定定地望着里面从容不迫的男人,心中渐感一片荒芜。
她不想去相信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形容词指的是自己认识四年,朝夕相处的爱人。
可他的反应,却像一把利刃直直地插入心脏,冰冷地告诉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林洪生说着把矛头移向宋柔:“你觉得你会是例外?”
他冷笑一声:“口口声声为了他那个妈报复我,实际上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宋柔沉默地低下头,“您……知道些什么吗?”
在她低下头的那刻,林青洲狭长的眼尾似乎不轻不重扫来一眼。
为什么她越来越迷茫了,关于林青洲的只言片语——从陈柏、秦舒,甚至是林洪生口中听到。
她能听懂的东西好少。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每个人都会用既怜悯又略带恨意的目光向她说一些点到为止的话,却又忌惮着什么似的,不愿将话挑明了说。
林青洲现在就好像她最亲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哼!”林洪生背着手冷嗤一声,“你自己去问他吧!看看你这个好丈夫到底瞒着你做了些什么?!”
他说完,似是觉得疲惫至极,也明白再也没有扭转局面的机会,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手里紧接着拨打电话。
“对,律师。”浑浊的声音渐行渐远:“越快越好。”
宋柔拿出手机,给林青洲发了一条消息。
发完便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林青洲此刻恰好停止了讲话,两人遥遥相望。
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两颗心却像隔了大半个地球。
看不清,道不明。
宋柔举起手机,向他示意。
林青洲看懂了。
然后略一蹙眉,指尖在手中的文件停顿片刻,宋柔的脸色并不好,一双洁净透亮的眸子失去大半光芒。
林青洲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垂下头拿出手机。
开机。
【我怀孕了】四个字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男人眼前。
……
……
林青洲不是不震惊。
他震惊了,其中也鲜少地掺了点无法言喻的喜悦。
瞳孔微微缩紧,菲薄唇角极浅地勾出一抹弧度,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但……很快,微弱的喜悦被内心深处更强烈的复杂情绪悉数吞没。
更多的,他关心眼下时局。
林青洲垂下眼睫,沉默地思考了一会。
如果当场就走出去见宋柔,会议纪要会把这一举动记录在内。
少数几个股东是林洪生的保守派,事后未必不会拿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不能出去。
——林青洲想做个完美的篡位者。
他滴水不漏,心思深沉,绝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干扰放弃这次机会。
——包括收到妻子怀孕的喜讯。
于是,他在手机上仓促地安慰她几句,说开完会就立马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词不达意,发完消息,他刚一抬头。
就再也没见过宋柔。
她只留下一句:离婚吧。
……
其实宋柔没有走,她第一千次一万次心头仍抱了点期待。
怀孕可以不出来,那离婚呢?
这两年,她从未要求过林青洲什么,也因为林青洲面面俱到,事事做得周全。
相安无事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啊,突然有人在今天告诉她——
林青洲变心了?
宋柔不是不相信,而是难以接受。
任谁在短时间内听到自己从未有过任何花边新闻的老公毫无征兆的出轨,都会像她一样无法接受吧?
怀疑自然有,但心痛的感觉更甚,毕竟连视频都摆到面前了。
她想试一次,借着今天喷发的怒意与勇气试一次自己在林青洲心里的地位究竟处于什么位置。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提了离婚。
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后一枚底牌了。
宋柔站在电梯口,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就等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不出来,这日子说什么都不能再过。
那天下午,残阳照进洲豪六十九层,宽广明亮,橘红色的暖光将电梯旁的女人温温柔柔的笼罩。
她垂下头,眼泪砸入脚下石灰色的绵软地毯。
宋柔等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