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皇室出具,盘缠由内廷贴补。冯润明白她的意思,是铁了心要自己安安心心、毫无眷恋地永诀此地。冯清为冯润送别,两眼通红,泣下沾襟。贵儿向斛儿、钟儿辞行,涕泪涟涟,久久相拥。冯润嗤之以鼻,说她们福气好,有主人教她们读书、识字,彼此间多的是传信的机会,天上鸿雁飞,水中鲤鱼游,都能帮她们传递消息。冯清却哀叹烽火连月,难免阻绝音信。阿措早已守在寺外,和慕容回并肩而立,翘首以盼。冯润下车,看清阿措的脸,
“陪你啊!”
“陪我干什么?你现在在昭阳殿陪我,你快活吗?我快活吗?”
冯清语塞。冯润急于摆脱她,继续说:“我看平城挺适合你的。你跟佛法有缘,又很仰慕那个僧芝,母亲……不,博陵公主死后,她被老妖……被太后留在平城,当了比丘尼统
比丘尼统,北朝时期管理全国比丘尼的最高中央僧官,也称为“尼统”。
,正是风光得意。你找她去,叫她看看你有没有慧根。我嘛,去洛阳找慕容回。”
“啊?为什么找她?”
“这次生病是我命大,挺过来了,下一次可说不准。慕容回会巫术,懂药理,和她在一起,比在宫里安全得多。”
“姑母她肯放你走吗?”
“不是‘放’。说好听点儿呢,是‘派遣’;说难听点儿,就是‘赶’,是‘驱逐’。”冯润冷笑,“嫌什么‘风水不好’?照我说,不是风水的问题,是我天生异质,跟平城皇宫的风水犯冲。为了冯家福祚永延,最好让我去洛阳瑶光寺,祈祷国运昌隆、冯门兴盛。”
冯太后如她所愿,一回到平城便召见她,对外声称她去洛阳寻访名医,入寺调养身体、清修静心。她豪气干云地下旨:所有过所由皇室出具,盘缠由内廷贴补。冯润明白她的意思,是铁了心要自己安安心心、毫无眷恋地永诀此地。
冯清为冯润送别,两眼通红,泣下沾襟。贵儿向斛儿、钟儿辞行,涕泪涟涟,久久相拥。冯润嗤之以鼻,说她们福气好,有主人教她们读书、识字,彼此间多的是传信的机会,天上鸿雁飞,水中鲤鱼游,都能帮她们传递消息。冯清却哀叹烽火连月,难免阻绝音信。
阿措早已守在寺外,和慕容回并肩而立,翘首以盼。冯润下车,看清阿措的脸,直扑向她怀里肆意嚎啕,泪如泉涌。慕容回接过贵儿递来的行囊,整整齐齐地摆好,旁观她们母女互诉衷肠、痛斥皇家,等到不耐烦时,她转身踱步,“啧”了两声,而后轻踢贵儿一脚,示意与她相互配合,先把行囊搬进住处。贵儿会意,忙前忙后地收拾着,时不时询问她此物、彼物该放哪里,而她始终一言不发,仿佛惜字如金。
瑶光寺里的时间不以年月日的更替来丈量,也不用春夏秋冬的变换来计算,而是由盘盘蔬果、颗颗蜜饯前后串连,编织成夭桃秾李般的漫漫韶光。酸浆葵菜,软烂可口;新摘霜桃
霜桃,即景阳山南百果园中的仙人桃,出自昆仑山,又名王母桃,经霜打后成熟,详见《洛阳伽蓝记》。
,甘甜生津;黄粱春韭,唇齿留香;乳酪柰脯
乳酪柰脯,类似于酸奶冻配苹果脯。
,风味奇绝干蔓菁浸到柔软,稍煮片刻,再入盐水浅浸,取出,摊在竹席上,一夜后,浇上黍米清粥,制成腌菜,放进鸡肉粥,再配一碗芋头羊肉汤冯润总不耐烦把腌菜嚼到细碎,喝粥前总会单独挑出来,分给贵儿和慕容回,每到此时,阿措便要凑到她碗边,玩笑道:“菜舍给她们了,劳烦姑娘再舍我点儿肉吧!”
冯润夸张地揽碗入怀,装作不舍的样子,闷哼着撒娇阿措佯装生气,撇嘴嘀咕:“阿娘掌勺,劳苦功高姑娘小气,撑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