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透过山洞的缝隙洒落进来,温暖的光辉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九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身体的沉重感已经消退了大半,昨夜的高热似乎随着一夜的休养被压制住。他低头,视线落在身侧蜷缩着的人影。方羽心睡得极沉,靠着石榻的一角,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连在梦里都带着一丝疲惫。他眸色微沉。她竟然……守着他睡着了?他目光缓缓下移,发现她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昨夜拭汗时留下的微湿印迹,眼底不知为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
墨九半倚在石榻上,气息仍不稳,像是尚未彻底从高热中恢复。
方羽心坐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微微皱眉。
他看上去依旧虚弱得很。
“……你这样,怎么可能睡得好?”她低声道,目光落在墨九的脸上,轻叹了一声,“你是不是以前都没人照顾?”
墨九没有回答。
方羽心摇了摇头,伸手把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顺势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你睡一会吧。” 她说。
“小时候生病,家里人都会讲故事哄着睡觉。”方羽心想了想,笑了一下,“你要听吗?”
墨九看着她,像是默许。
方羽心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笑着,声音轻轻柔柔的。
“那我随便讲一个吧……”
她想了想,开始讲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从前,有个地方叫……嗯,琅琊城。”她随口编了个名字,“那里有一座很大的琅琊阁,阁里有个最聪明的先生,所有人都想去问他问题,因为他说的话从不会错。”
她一边回忆着以前看过的书,一边随意地改编着,声音低柔温和。
“有一天,有个少年去找先生,问他,先生,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应该怎么做?”
她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墨九,发现他仿佛真的听进去了。
她笑了一下,继续道,“先生就说了,‘天下第一,从来不是你自己说的,而是别人承认的。’”
“于是少年回去,努力修炼,最终打败了所有人,成为了天下第一。”
她顿了顿,轻声道,“但后来,他发现,天下第一这个名号,并不能让他开心。”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墨九突然开口,声音低哑,“然后呢?”
方羽心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口问。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继续道,“然后,他又回去找先生,问他——先生,为什么我成了天下第一,却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墨九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方羽心偏头,撞入他深邃的黑瞳里,笑着道,“先生回答他——‘因为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有人能陪着你。’”
洞府里一片沉默。
烛光轻轻跳跃,映在墨九漆黑的瞳孔里,像是点燃了一缕不知名的情绪。
方羽心讲完故事,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挺有道理的?”
墨九沉默了一瞬,突然轻声道,“你家乡在哪?”
方羽心的笑容微微一滞。
她眨了眨眼,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嗯……很小就被送去青霄宗,在青霄宗长大的,家乡不记得……”
墨九看着她,像是在审视。
方羽心故作自然地喝了口水,心脏却跳得有些快。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司徒羽心到底是哪里人,她根本不知道,如果随便说个地方,很可能会露馅。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含糊其辞。
果然,墨九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你不用在这里,回去睡吧。”他低声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方羽心哦了一声,微微松了口气,靠着石壁坐好,抬头看着洞顶摇曳的烛火。
……
翌日清晨,晨曦透过山洞的缝隙洒落进来,温暖的光辉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墨九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身体的沉重感已经消退了大半,昨夜的高热似乎随着一夜的休养被压制住。
他低头,视线落在身侧蜷缩着的人影。
方羽心睡得极沉,靠着石榻的一角,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连在梦里都带着一丝疲惫。
他眸色微沉。
她竟然……守着他睡着了?
他目光缓缓下移,发现她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昨夜拭汗时留下的微湿印迹,眼底不知为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昨夜照顾了他多久?
他没有叫醒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盯了很久。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她轮廓柔和的弧线,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但最终只是微微蹙眉,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可乐……”
墨九眉头微蹙,低头看着她。
可乐?
那是什么东西?
他沉默了一瞬,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她又轻声呢喃了一句,“……好想吃炸鸡……”
炸鸡?
墨九的目光微微一凝。
这是什么词?他从未听过。
他本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但此刻,他竟然对她梦中的言语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兴趣。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鬓发,似是想看清她的神情,可就在这时,方羽心皱了皱眉。
墨九收回手,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叫什么名字?”
方羽心还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开口,“羽心……”
墨九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下一秒,方羽心又迷迷糊糊地补充了一句,“……方羽心。”
墨九看着她,目光沉了下来,像是在消化这个名字的真实性。
就在这时,她的唇轻轻动了动,像是梦呓般,呢喃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手机……”
墨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
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的唇形,声音极轻,像是怕吵醒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手机?”
方羽心没有回答,只是缩了缩身子,脸埋进手臂里,像是在梦里寻找什么。
“……不见了……”她含糊地嘟囔,声音带着一丝困意的不满。
墨九的目光微微一沉,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他闻所未闻的词?
墨九目光幽深,看着她的睡颜,神色莫测,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起身。
他走到洞口,抬手撩开石壁外垂落的藤蔓,天色已然大亮,清晨的冷雾尚未完全散去,远处的林间偶有鸟雀飞过,带着一丝静谧的氛围。
院落中的青石板缝隙间已生出青苔,旧屋的木梁虽有些腐朽,却仍勉强撑着残存的屋顶。
一旁的灶台布满尘埃,显然已许久无人使用,唯有墙角残存的几口陶罐,还能看出当年此地曾有人烟。
墨九去村庄置办回来一些食材,粗陶罐里装着粗粮米,木盒里是腌渍好的肉干,牛皮袋里灌满了清泉水,除此之外,还有几捆干燥的松枝和一只崭新的铁锅。
他将米淘净,锅中加水,升起柴火,滚热的水汽很快溢出,灶台上方的木梁被蒸汽熏得微微湿润,袅袅热气升腾,让这个荒废已久的宗门遗址,添了一丝难得的烟火气。
墨九随手取了一张干净的旧布,将石桌上的灰尘拂去,然后将米粥、小菜和一盘刚煎好的饼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
他抬眼看向屋内。
房间里,方羽心还未醒。
她缩在角落的床榻上,侧着身,手臂蜷在墨九留在石床的披风下,呼吸轻浅,显然睡得很熟。
墨九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即收回视线。
出了洞府,他低头,随手拾起一块石头,随意一抛,精准地击落了一只正啄食野果的野鸟。
那野鸟扑腾了几下,跌落在草丛中,鲜血迅速染红了枯叶。
墨九缓步走过去,将野鸟拾起,手法熟练地拔去羽毛,清理妥当后,搭了个简易的石灶,燃起火堆。
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眉眼上,他手中动作不停地处理着猎物。
片刻后,火堆上的野鸟发出滋滋的油脂声,金黄的外皮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做完一切,终于停下来,静静地坐在火堆旁,抬眸看向洞口外的晨光。
心中思绪万千,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方羽心。
原来……她叫方羽心。